带着田语曼回到吴侯街号。
  这个小洋房建造的非常不错。很新。应该是定都以后才修建的。
  也就是说,最多只有七八年的历史。加上保养得好,的确很适合做生意。在这样优雅的环境中,男人战斗力倍增。
  审问慢慢的开始。
  小洋房里面有电话。田语曼随时可以打。
  “要不,打个电话试试?”
  “说不定有人能救你呢?”
  张庸循循善诱。
  他的确是非常好奇,一个女人,会有多大的影响力。
  她的背后,到底隐藏有什么人呢?
  只要她打电话,他就能慢慢摸索出来。比如刚才那一个。
  杨智已经查到,那个接电话的男人,是经济部的一个司长。现在,他已经被张庸记录在案。
  估计这位司长,今晚、明晚、后晚……可能以后都睡不着了。
  试图刺杀蒋夫人?多大的罪名?和这个牵连上了,还想睡觉?
  栽赃嫁祸,是他张庸的拿手好戏。
  田语曼颓废的坐在床上。很绝望。
  电话就在旁边,但是她不敢打。她知道有什么后果。
  每一个电话,都可能让复兴社特务处的牢房增加一个人。进去的人越多,她死的越快。
  “真的不想打电话?那太可惜了。”张庸表示非常同情。
  “你只是一个女人。我相信主谋不是你。”他好像是狼外婆一样,苦口婆心,“只要你老实招供……”
  “我说了。我只是诱惑杨钧剑去偷备忘录。没有刺杀蒋夫人。”
  “你还嘴硬?要不要尝尝拔指甲……”
  “我真的。我真的。真的。你就放过我吧!”
  田语曼开始哭起来。
  她知道拔指甲是什么意思。就是字面意思。
  硬生生的将所有的手指甲,还有脚趾甲都全部拔掉。用老虎钳。用钉头锤。
  一个人拔不动,就多来几个人。
  直到指甲被硬生生的拔掉为止。
  什么?
  痛?
  岂能用言语形容?
  “唉,你长的这么漂亮,真是可惜了……”
  “我求求你,你要我做什么,我都答应你。真的。我全部听你的……”
  “既然如此,你就写一份供词,签字画押吧!”
  “我,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  “爱写不写!”
  “我写,我写!我写!”
  田语曼急忙抓住机会。拿过纸笔开始写供词。
  她必须在供词里面反复说明,自己只是诱惑了杨钧剑盗取备忘录,绝对没有试图谋杀蒋夫人。
  两者有本质区别。
  前者,可能还有万分之一的活命机会。
  后者,死亡率%。
  作为组织高端局的女人,她当然是有文化的。很快,供词写完。
  她又反反复复的修改。张庸也不催促。
  直到她觉得差不多了,这才签字画押。
  张庸接过来。扫了一眼。还是半信半疑的问道:“你真的没有试图刺杀蒋夫人?”
  “我对天发誓,我真的没有。”田语曼尖声说道。
  “那好吧。这个罪状,我们栽在你的表哥身上吧。让他背这个罪名。”
  “什么?”
  “我直白的告诉你吧,这个罪名,必须有人背。如果不是你,就是你的表哥。你自己选一个。”
  “我,我……”
  田语曼顿时天人交战。冷汗直冒。
  不假思索的,她就选择了出卖自己的“表哥”。他当然不是真正的表哥。
  “好吧。我帮你决定吧。他叫什么?”
  “袁……”
  “日本名字。”
  “青木纯四郎。”
  “他是你的上司?”
  “不是……”
  “是他策划了盗取备忘录?”
  “不是……”
  “那他是做什么的?”
  “他,他就是一个联络员。是专门来给我指令的。”
  “指令?你已经加入了檀机关?还是加入其他哪个特务机关?”
  “我没有加入。但是……”
  “你是拿日本人的钱?还是……”
  “我……”
  “算了。我也不问你。你先将你的钱财全部交出来吧!”
  “我……”
  田语曼抬头看着张庸。
  张庸十分坦然。
  没错。我就是要你的钱,怎么啦?很惊讶?这不是惯常操作吗?
  “怎么?有什么问题?”
  “我交出钱财,你饶我一命,对吧?”
  “你想多了。”
  “那我不说!”
  “呵呵……”
  张庸冷酷的笑了笑。
  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,拍了拍她的脸。
  匕首很冷。
  她很恐慌。
  “我说,我说……”
  “这就对了。何必自讨苦吃?”
  “你……”
  “别骂了。我不是人。我是禽兽。我是恶魔。我是变态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田语曼被噎住。
  现在的她,终于知道自己的错有多严重。
  对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,死亡,已经是最好的解脱。然而,很遗憾,即使她想死,恐怕也死不了。
  别人不会让她死的。
  尤其是眼前这个恶魔。他还想要劫掠她的全部钱财。
  那都是她辛辛苦苦挣下来的。她不舍得给任何人。可是,此时此刻,她还有拒绝的能力吗?
  她看到张庸收起匕首,却拿出一把老虎钳。还有一把锤子,一把凿子。她情不自禁的骇然。
  “你要做什么?”
  “如果拔完你的指甲脚甲,你还不招供的话,我只好一个一个的敲掉你的牙齿……”
  “你这个变态!”
  “如果你坚贞不屈,宁死不屈,下一步,就是串串烧……”
  “什么串串烧?”
  “就是用一根铁棍从下面穿进去,从嘴巴穿出来……”
  “啊……”
  田语曼剧烈呕吐。
  疯了……
  疯了……
  眼前这个恶魔。不对。恶魔都无法形容。他根本就是疯子。他根本就不是人。
  无奈,田语曼唯有交出自己的钱财。
  “藏了这么多地方?”
  张庸暗暗咂舌。真的是狡兔三十窟。
  好吧,派人挨个将钱财起出来。同时,派人将她那个表哥抓来。
  魏勇等人盯着那个日谍,接到命令,立刻动手。然后将他拖回来吴侯街号。拖到田语曼的面前。
  “你们做什么?”那个日谍还在嘴硬。还在奋力的挣扎。
  张庸拿出证件,在他的面前晃了晃。
  然后收起来。拍拍他的脸。
  日谍的挣扎力度终于渐渐的减弱。然后用恶毒的眼神盯着田语曼。
  “你这个贱人!你出卖我!”日谍暴躁的吼叫着。
  张庸也不拦阻。让他怒吼。
  田语曼一言不发。
  她无法辩解。
  辩解也没用。
  都被抓了。还能说什么呢?
  现在的她,有两个希望。第一个,是活命。第二个,死的痛快。
  相对来说,她反而是更希望第二个。
  最好是被一枪打死。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。
  然而,她也清楚,张庸不会让她轻易死去。
  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。
  她在幻想着,或许,自己的美貌还有作用……
  “她没有出卖你。”
  “出卖你的人,是另有其人。”
  张庸轻描淡写的说道。
  日谍立刻转头,凶悍的盯着张庸。
  张庸于是判断出,这个青木纯四郎,应该是新来的。
  他们太不镇定了。
  被抓以后,往往显得很狂躁。
  土肥原难道没有告诉他们,应该保持沉默的吗?
  “是谁?”
  “是谁?”
  青木纯四郎暴躁的吼叫着。
  然而,迎接他的,是张庸的耻笑。毫不掩饰的。
  “八嘎!”
  青木越发的狂躁。
  哪怕是双手双脚都被牢牢的束缚着,他还在努力的挣扎。
  可惜没用。
  张庸这么小心,怎么可能让他挣脱?
  手铐加绳索。就算是俄国大力士来了都没用。想要挣脱拇指粗的绳索?做梦呢!
  “别浪费力气了!”
  “你还有几分钟的活命时间,安静一些吧!”
  张庸在旁边慢悠悠的说道。
  青木纯四郎的脸色顿时剧变。很不甘心的看着张庸。
  什么意思?
  几分钟的活命时间?
  嘿,你们要做什么?
  你们抓到人以后,不是应该审问的吗?
  为什么问也不问……
  “你要杀我?”
  “你猜对了。”
  “你不能杀我!你不能杀我!”
  “不好意思哦,青木先生,按照日内瓦国际公约的规定,间谍,是不受保护的。所以,你无法享受战俘待遇。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,如果有什么需要交代的,赶紧想好。否则,五分钟以后,你想交代都不可能了。”
  “八嘎……”
  “放心。我会让你死在田小姐的床上。让你做一个风流鬼。”
  “你,你想怎么样?”
  “很简单。我们会用枕头将你活活的捂死。”
  “八嘎……”
  “别骂。这是我对你的最大仁慈了。否则,我会让田小姐拿刀杀你。你知道,她是女人,没什么杀人的经验。可能会很紧张,可能会乱刺。她又没有什么力气,刀尖可能只能刺入几厘米,无法刺中要害。你可能要引导她一下。这样可以痛快一点。”
  “你,你,你……”
  “青木先生,我这样做,很仁慈了吧?”
  “八嘎!你这个该死的支那人!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  “你好像说错了。鬼,是我们中国人的。你们那边叫怨灵?是这样吧?我看过很多东京神怪。源氏物语这样的大部头,我也是看过的……”
  “八嘎……”
  “哦,糟糕。还有三分钟了。田小姐,麻烦你自己挑一把刀吧?”
  “什么?”
  田语曼瑟瑟发抖。
  让她选刀?什么意思?让她亲手杀青木?
  天……
  她,她,她,怎么能行?
  “不要害怕。慢慢来。一刀捅不死,那就多捅几刀。十刀捅不死,那就一百刀。一千刀。”张庸循循善诱的说道,“虽然你没有什么力气。但是,只要匕首足够锋利,还是可以割开两三厘米深的伤口。这样,鲜血就会流出来。然后他会失血过多而死。”
  “我,我,我……”田语曼脸色煞白。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  看到张庸拿出了一把匕首。
  长度只有巴掌长。但是非常锋利。刀刃闪烁寒光。
  不要说是田语曼害怕。就是青木纯四郎也害怕。如果对方一刀捅死他,他还能承受。
  可是,如果是让一个女人,又惊又怕的乱捅。又没有什么力气。乱来。那就,就……
  他都不敢继续想下去。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的。
  事实上,他现在已经快崩溃。
  “你饶了我吧!”田语曼忽然哭叫着说道。
  “那就让他来捅你?”张庸将匕首准备递给青木,“来,你杀了她……”
  “不!”田语曼忽然尖叫起来。
  然后飞快的将匕首抢过去,同时歇斯底里的叫道,“给我!给我!”
  在捅人和被人捅之间,她选择了后者。
  青木终于崩溃了。
  该死的女人!
  他绝对不能死在一个女人手里。
  太侮辱了。
  “你问吧。我回答。”他耷拉着脑袋。
  “我没什么好问的。”张庸摇摇头,“我一看你就是新手。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情报。”
  “谁说我是新手了?”
  “你是刚刚补充进来的,对吧?”
  “呃……”
  “之前的檀机关成员,已经被我抓的差不多了。你是来补缺的吧?”
  “我不是檀机关的。”
  “那就是兰机关?”
  “也不是。”
  “不可能吧。难道你是楠机关的?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青木颓然回答。
  他发现,自己隐瞒确实没什么用。
  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。什么檀机关、兰机关、楠机关,在敌人那里,根本就是透明的。
  “不对。”张庸自言自语。
  “什么不对?”青木低头。
  “影佐祯昭还在广州吗?还是回来金陵了?”
  “机关长已经不在广州。但是,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。”
  “这个我相信你。好像你这样的小人物,肯定不会知道机关长在哪里。你们说到底,就是来填坑的。”
  “填坑?什么意思?”
  “就是之前被我抓了那么多,兰机关已经无法正常运作,必须将你们填补进来,才能继续运转。”
  “或许是吧?”
  青木既然崩溃了。也就没什么隐瞒。
  事实上,后世的资料表明,大部分的日谍,一旦心理崩溃,还是非常合作的。
  好吧,其他国家的间谍也是如此。
  只要心理崩溃,那就是有问必答。
  所以,臣服一个间谍,最厉害的手段,就是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。
  当然,这不是容易的事。
  在心理战这个方面,反而是中统比较专业。
  军统都是糙人,就知道用刑。
  现在的党务调查处,包括徐恩增,还有他老婆费侠,以前都是红党的。对心理战、理论战,非常有一套。
  很多被中统抓到的红党,最后都叛变了。必须承认中统是有一套的。
  但是对于某蒋来说,就有点打脸。
  中统的人才,几乎个个都是出自红党叛徒。说明红党人才济济,哪怕是叛徒也非常厉害。这显然让某蒋不太舒服。
  “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刺杀蒋夫人?”
  “什么?”
  青木听懂了。又好像没有听懂。
  刺杀蒋夫人?从何说起?他没有听说谁要刺杀蒋夫人啊?
  “刺杀蒋夫人。”
  “没有。没有。”
  “你不知道?”
  “我不知道。”
  “看来,你是真的没有什么价值。”
  “我……”
  青木刚开始有些不服。觉得自己被小觑了。后来又颓废的耷拉着脑袋。
  他的确是不知道刺杀蒋夫人的事。或许是其他人在执行?楠机关有那么多人,同时有几个任务在进行,也是很正常的事。
  张庸:……
  完蛋。确实抓了一个废物啊。
  这个废物,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唉。看来,想要交差,还在继续多抓几个。
  “那你的任务是什么?”
  “继续盯着空军基地。继续诱惑里面的人。”
  “杨钧剑?”
  “他是前面的人策反的。”
  “那你们现在策反的目标是谁?”
  “这……”
  “不要告诉我,你们没有目标。”
  “高远航。”
  “他好像不容易策反吧?”
  “我们找到了他的前妻。一个白俄女人。她可以帮忙。”
  “歌莉娅?”
  “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。我只知道,她是高远航的前妻。是我们在东北找到的。当时,她作为抗联的嫌疑分子被逮捕。后来我们发现,她居然和高远航曾经是夫妻。于是,我们将她带到了上海。”
  “她在上海。不在金陵?”
  “在上海。”
  “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和高远航见面?”
  “她……”
  青木下意识的看了田语曼一眼。
  张庸就知道,这个女人还有隐藏的秘密。刚才完全没有提到高远航和歌莉娅啊!
  得,女人果然都很擅长骗人。哪怕是这个时候,她也隐瞒不说。
  “我,不是,我,我还没想好……”
  “割自己一刀。”
  “什么?”
  “你自己割自己一刀。作为惩罚。”
  “我,我……”
  “你如果自己不割,我就帮你割。”
  “我,我……”
  田语曼看张庸凶残的眼神,终于不敢多说,拿起刀,颤颤抖抖的……
  张庸忽然伸手,拿起匕首,在她胳膊上就是一刀。
  很仁慈了。在胳膊上动手。
  “啊……”
  田语曼惨叫起来。
  这一刀,痛彻心扉,鲜血如注。
  关键是,她还不能止血。只能任凭鲜血汩汩而出。
  “我说,我说!”
  “我准备派人和叶晓蓉联系,然后利用她,将高远航骗出来。然后告诉他歌莉娅的消息。”
  “只要高远航还念旧,就一定会上当的。我们会将他抓住,然后利用歌莉娅威胁他。迫使他答应我们的条件。”
  田语曼急忙说道。
  张庸神色不动。内心却是凌乱。
  手法很陈旧。但是依然有效。因为高远航的弱点,就在歌莉娅。
  毕竟,歌莉娅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。又是他的真爱。有点落入日寇的陷阱,他再想要挣脱出来,很难很难。
  哪怕是他坚贞不屈,不肯合作,日寇也会用反间计,让他蒙受不白之冤。
  比如说,这一次,如果不是自己负责调查。估计高远航没有那么快出来。
  所有的阴谋都是恶毒的。
  被阴谋套中的人,想要挣脱,很难很难。
  毕竟,梅长苏那样的神人,只存在于影视剧当中。凡人根本做不到。
  只要这个计划实施,高远航就避无可避。
  “这是沧月计划。”